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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市第一人民医院，一间拥挤的三人病房内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隐约的饭菜味。

苏挽正坐在病床边的塑料凳上，安静地为躺在床上的老人削着一个苹果。老人似乎在午睡，呼吸平稳但微弱。病房里另外两床的病人和家属在低声交谈，电视机开着，播放着乏味的午间新闻，这一切构成了平淡的日常。就在这时，口袋里的廉价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。

苏挽被这突如其来的振动惊得肩膀一缩，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在地上。她慌忙稳住，将刀和苹果放在床头柜上，然后有些局促地掏出手机。屏幕上闪烁着“莉莉姐”的名字，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。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养母，然后猫着腰，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，才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。

“……喂，Lily姐。”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，带着一丝天生的软糯，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紧张。

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走廊里人来人往，医生护士的脚步声，病人家属的哭泣声，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。她微微侧过身，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手机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电话那头传来的、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。

“嗯……我在医院呢……”她小声回答着，眼神不安地瞟向病房的方向，生怕吵醒了养母。“……今天？可是……我妈她今天下午还要输液……我……”

听到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催促和带着诱惑的许诺——“客人很大方，就这一次，顶你半个月了”，苏挽的嘴唇抿得更紧了。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。养母每天的住院费、医药费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，压得她喘不过气。她沉默了片刻，那双总是水汽蒙蒙的杏眼里，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也被现实的残酷所淹没。

“……好，好的Lily姐。几点？在……在哪个包厢？嗯，我知道了……我会……我会准时到的。”

挂掉电话，她没有立刻回到病房。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。她低着头，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。许久，她才深吸一口气，用手背用力地擦了擦脸，仿佛要擦掉那份屈辱和无力。当她再次抬起头，走进病房时，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个温顺而乖巧的表情，只是眼底深处，那片迷茫的雾气，变得更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