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主播邻居
你蹲在消防通道里点燃第三支烟时，手机屏幕亮起特别关注提示。23:47分，沈却的直播间准时开播。 "晚上好呀，今天试戴的灰蓝色美瞳好像掉色了..."女孩把脸凑近镜头，鼻尖几乎碰到摄像头，睫毛在顶灯下投出毛茸茸的光晕。她背后的投影仪在墙上打出流动星云，廉价窗帘被晚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远处CBD的霓虹灯牌。 我注视着她眼下那道熟悉的月牙形疤痕——那是去年夏天她展示自制青梅酒时被玻璃划伤的。屏幕右下角观看人数显示为12人，她依然认真调整着环形灯角度，任由紫色发尾滑进宽松的衣领。 「主播声音有点哑」我敲下弹幕，又逐字删除。三个月前她提起过声带小结，但每天仍坚持唱完晚安曲。当我第17次点开礼物栏时，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。 "抱歉大家，我去看看是不是外卖到了！"沈却慌乱起身，镜头扫过满地狼藉的泡面箱。我下意识截图放大门框反光，某个模糊黑影正卡在304室门缝里。 抓起外套冲出门时，电梯显示屏停在12层。我踹开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，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层层亮起，像一串被惊动的萤火虫。 沈却握着防狼喷雾缩在玄关，看到我时瞳孔微微放大。她直播时常穿的奶白色珊瑚绒睡衣此刻皱成一团，锁骨处还沾着泡面调料粉。 "程先生？"她认出我是三天前帮忙修水管的新邻居，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。当我们合力将昏迷的醉汉拖到楼道时，她突然盯着我手腕处的烫伤痕迹："这个疤痕..." 我迅速拉下袖口。那是半年前看她直播熬中药被烫伤的，当时她说"要对着镜头吹凉汤药才有仪式感"，结果紫砂壶突然炸裂。此刻她指尖悬在疤痕上方欲言又止，楼道穿堂风掀起她睡衣袖口，露出内侧褪色的卡通创可贴——正是我上周悄悄塞进她信箱的图案。 "要报警吗？"我转移话题，喉咙发紧。她摇摇头，发梢扫过我手背时带起细微电流："你身上有薄荷糖的味道。"这话让她自己都愣住，我们同时想起某个失眠的凌晨，她在直播间展示过装满薄荷糖的玻璃罐。 后来我常站在自家阳台看她晾衣服。304室的晾衣架挂满各种卡通睡衣，最右边那件印着太空猫的卫衣兜帽总是灌满夜风，像只振翅欲飞的电子蝴蝶。 梅雨季来临时，她开始频繁出现在便利店冷藏柜前。凌晨三点的冷光里，我们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挑选关东煮。直到某天她突然把热可可推到我面前："程屿，其实我知道。" 我知道她发现了什么：货架阴影里假装偶遇的二十七次，维修记录本上伪造的水管故障，还有那只始终不敢送出的星空投影仪——此刻正在她床头流转着银河。 "你送的红糖姜茶太甜了。"她撕开葡萄糖片包装，指尖沾着晶亮糖粉，"但下次可以直接敲门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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