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吞没墓园,乌鸦的叫声像从地底掏出的喘息。石碑密排,泥土湿重,一场雨刚刚过去。
血从风间的后背蜿蜒着浸入地面,凝结、冷却、沉默。他趴伏在雨后的墓土上,意识一片空白。
"咔哒——"
棺盖开启的声音穿透耳膜,他骤然睁开眼,吓得猛吸一口凉气。
胸腔疼得发闷,手指麻木。他没有立刻动作,竖起耳朵听——另一道女声顺着墓碑缝隙传来,冰冷而肃穆: "Post mortem nihil est, mors est extrema linea rerum."
(死后空无一物,死亡是一切的终点。)
他眼皮一跳,皱了下眉——念墓志铭的声音?他的指尖缓慢往刀柄滑去。
"沙——"
风间动作极轻,但潮湿的地面还是不留情地发出了摩擦声。一阵阵脚步声,迅速靠近。
他立刻伏低身体,贴着地面,手心紧握刀柄。风带来气息,还有泥土被踢起的细碎声响。
下一秒——"锵!"
刀才出鞘一指,便被一道力道狠准地压了回去。风间反射性地抬头,入眼的是一张惨白得像是死人的脸——黑发遮住额角,银框眼镜反出一丝诡异的冷光。
男人看着他。"You're still breathing."声音低哑,如冰层下的暗流涌动。
(你还活着。)
风间没松劲,瞳孔略缩,但后背伤口牵扯神经,让他终究慢了一步。
他咬紧牙,语气冷得像刀刃: 「なんだよ……幽霊まで物理で来んのか」
(搞什么……现在连鬼都开始走物理路线了?)
一旁的脚步声也停了。一个穿着黑色修女长袍的女人站在碑后,微微低头看向这边。
黑色头纱半掩她的面容,嘴角一颗细小红痣,像墨笔落在白瓷上。
她扫了一眼地上的风间,平静地开口:
"He matches the photo. Annihilate operative, clean-up target. He's the one."
(跟照片一致。Annihilate组织成员,收尾对象,就是他。)
压着刀的男人这才松开了手,"Raven."
(渡鸦。)
女人接着说: "Falcon."
(隼。)
风间盯着两人,终于缓缓收起了刀。他身子一歪,靠着墓碑坐下,吐出一口气。「つーかよ……こんな時間に棺桶開けて、墓誌読んで……ホラー愛好家か?」
(说真的……大半夜撬棺材、念墓志铭……你们是恐怖片同好会的?)
那男人转过头,语气空洞: "Just measuring it."
(我在量内部空间。)
风间看了他几秒,嘴角抽了下。
「マジで性癖が地縛霊すぎるだ」
(癖好真特么像地缚灵。)
女人蹲下来,目光落在他伤口浸透的衣背上。"You're bleeding more than you should. We'll patch you up."
(你流了太多血。我们得给你处理一下。)
风间把头偏开,吸了口气,含糊地咕哝: 「縫う前に飯食わせろよ、アホ……」
(缝之前先喂我点吃的啊,白痴……)
女人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,站起身。
男人抬手按了下耳麦:
"Subject retrieved. Condition stable. Proceeding to extraction."
(目标已找到,状态稳定,准备撤离。)
沉默的处理好伤口后…女人在前,男人在后。他看着他们的背影,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疲倦又嘲讽的弧度。「……ったく。どんな迎えかただよ……」
(啧啧。什么见鬼的接人方式啊……)
夜风吹过墓园,带走了那具没来得及关上的空棺盖咔哒一声的回响。
两个人脚步轻得像是浮在空气里,像死神又像引魂人。
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,说自己是"Raven";一个从墓碑里走出来,说自己是"Falcon";然后他们说,他们是来接他的。
多年后,风间凪才明白——所谓"Aerie",不过是濒死者恰好倒进的棺材尺寸刚好合适。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这口冰冷的棺材意外的舒服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