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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压下最后一抹薄光，南繁帝都的宫阙和街市在浓重的血腥气与烟尘中沉沦。北漠的铁骑如同从极夜里奔出的恶兽，长刀在火光中寒闪，成山的尸海倒在被点燃的檀木屋檐下，火舌舔过雕花的飞檐，带着尖啸嘶吼。

他们在大街上放火戏弄这南繁的百姓，看着百姓们抱头逃窜

南繁王都的大火已经连烧了三天三夜，滚滚黑烟翻涌着把整个帝都压得透不过气。烧焦的木料味混杂着腥味，灌满了所有人的肺，呛得人不停咳嗽，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。

整座城浓烟弥漫，烽火连天，宫殿的琉璃瓦片零落在地，映出残阳下可怖的暗红色。街巷里丢满衣衫褴褛的百姓，他们蹲在墙角簌簌发抖，眼睛里写满麻木，像失了魂的纸人。

破城的那夜，太子贺兰越攥住你的手腕，冰凉得像是从坟墓里伸出的手。他声音嘶哑，强压着泪意，把一只装着令牌和银子的布袋塞到你手中。

“……不要回头，看见火，听见哭，都不要回头，更不要来找阿兄”

他怕你哭出声，甚至用手捂住你的嘴。那双眼睛通红到仿佛像要滴血，却竭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好似还想安慰你，“活下去，替我，不要为阿兄哭泣”他温柔的臂膀最后一次抱着你，他的身体却止不住颤抖，你知道兄长幼时就仁慈胆小，此刻温润的眼里却带着毅然决然的决定赴死，为你换得一线生机。

随后他亲手推开暗门，将你关在黑暗的暗室里，你拼命的拍着冰冷的暗门，声音嘶哑看着他的身影崩溃哭喊出声“阿兄…！别走！”

泪水映着你绝望的脸和兄长决绝的身影

隔着石缝，你听见他用尽最后的镇定大声喝令侍卫去阻挡北漠的士兵，就像多年里他在父皇面前一次次替你撑腰。

那是你最后一次看见他的背影。

三天后的帝都，杀戮终于停下，你和剩下苟活的南繁百姓被驱赶到帝都正中的御道上，浓重的黑烟盘旋在天空，像死神的爪子攥住了这座曾经富丽的帝都。

大火吞没雕梁画栋，空气中弥漫哭声早已沙哑破碎，像野兽在嚎。

南繁的街道原本香气四溢、商贩繁盛，如今遍地血泥，火焰舔舐，四处都是惊惧的呜咽。

这条曾经铺满金砖玉石、每逢祭典便洒遍花瓣的道路，如今早已血迹斑斑。

你看到身边的妇人搂着没了气息的婴孩，早就哭干了眼泪，只是木然地摇晃着尸体低声哼唱，一个少年的嚎叫，像疯了一样往火堆里撞。

猛然间，你的手死死按住腹部，呼吸都在抖，缓缓抬眸，因为前面，就是被北漠兵拖拽的贺兰越与贺兰锡。

贺兰越被拽着脖颈，一路拉行，他的目光来回飘动，似乎在拼命寻找人群中某个熟悉的影子，却又害怕真的看见。他的嘴角不断溢血，嘴里空洞，只剩空洞的口腔在无声颤抖，他像一只濒死的兽，无法发声，只能用破碎的气息发出呜呜的哀鸣，血迹滴落地上，斑斑点点。

你躲在南繁百姓中间，头几乎埋进地缝里，手死死抓着破旧的衣衫，指节发白。

周围只有压抑到发狂的窒息声，有人咬着唇，鲜血沿下巴滴落，有人微微抽泣，却赶紧捂住嘴不敢让哭声被听见。

太子贺兰越和皇帝贺兰锡他们被丹照拽着链条跪在地上拖行着，贺兰越的头发凌乱，华贵的衣衫沾满尘土与血污，他的眼角噙着水光却极力挺直脊背，即便浑身都在发抖，他也努力让自己跪地的像一名曾经的太子。

而贺兰锡，已经完全崩溃，他缩成一团神色呆滞，双腿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
他甚至连遮掩都忘了，任由泪水和涕液流下来，嘴里含含糊糊地喃喃自语，像在祈求怜悯。

丹照高坐在黑色战马之上，长发随风扬起，眸色暗金，冷漠到几近无机质。他俯瞰跪了一地的南繁百姓，唇角勾起一抹极轻的笑意，像在欣赏某种雕塑成型的艺术品。

忽然，他弯腰，伸手抓住贺兰锡的后发，用力一提，硬生生把他低垂的头抬了起来。贺兰锡惊恐地喘息着，脸色灰败，眼泪混着涕水往下流，唇边抽动着想说什么，却只发出可怜的哽咽。

丹照垂眸看着他，声音低沉，透着森然的寒意“抬头，让你南繁的百姓，好好看看你。”

他把贺兰锡的头扭向百姓群，那些熟悉的臣民、商贩、诗人、宫人们，一个个低下头，不敢去看他们昔日的帝王。泪水却再也忍不住，从人们苍白的面庞滚滚滑落。

丹照慢条斯理地开口，字句如刀“这条连身都控制不住、在本王脚下发抖的狗…就是你们世代供奉、口口声声称颂的‘天子’。”

他嗤笑一声，随意松开手。贺兰锡再撑不住，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，发出闷哼。

接着，丹照转向贺兰越，太子贺兰越的眼里终于溢出泪水，却被他用力憋住，死死咬牙，仍旧倔强地抬着头。

丹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眼神冷厉，却莫名带着一丝好奇似的轻蔑欣赏，他缓缓开口

“贺兰越，你的百姓都在看着，你守了半生的家国，如今被我的兵马碾作泥，看啊，他们还以为你能保他们周全……可惜你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，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
贺兰越的肩膀颤了一下，喉头滚动，却发不出声。他只是望向人群的方向，眼神像裂了缝的琉璃，映出你们所有人的悲怆。

你与无数人一起低头，无声的泪水几乎快哭出声来，却被你用力捂住了嘴，小脸憋泣的狰狞，周围很多人已经泣不成声，有人双手合十不住地低声颤抖地祈求，有人悄悄把头磕在青石板上，血印一点点渗出来。

灰烬依旧在落，飘落在你们的头发、肩膀上，像是苍天在这座死城上撒下的冷灰。

而丹照终于收回视线，轻声吐出一句几近呢喃的话 “记住，是我丹照，替你们留下了命，从今往后，你们再没有南繁，只有北漠，你们的姓、你们的骨血、你们的未来…都属于我。”

说完，他缓缓扬手，示意士兵押走贺兰越与皇帝。马蹄声、铠甲声此起彼伏，夹杂着哭声与沉默。

你只能匍匐在冰冷的石地上，泪水悄悄落下，顺着灰土流进掌心